[伪装者][楼诚/台丽]溯世而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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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快力乱神溯世而敛(一) (二) (三) (四)万家灯火草木深深


差不多快写完了,再有两章的样子

已经想好之后要写什么,然并卵,我答应了某人要专心填猎人



还是那句话,拨春江背景下的蔺靖【x

某种意义上的剧透


幕五

明台从小就陪着明镜听戏,四郎探母啊穆桂英挂帅啊,熟得他都能唱上两嗓子,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看到真人版。

还是他自己友情出演的。

他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凭经验,杨六郎大概就是他的前世。好不容易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找回失散的哥哥、挫败敌方阴谋、跟女神约定回来就娶你过门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征,却要眼睁睁看着兄长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出家的出家,仅有的一个弟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万箭攒身而亡,然后亲爹自尽,尸骨沦陷敌手二十年。

尼玛,这剧情也太苦逼了。

前边杨业一家阖家团圆、其乐融融,马厩里明台正一脸郁闷地缩成个球,头顶阴云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雨点。赶上他没看成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却要看金沙滩血流成河、白骨千里吗?

阿诚哥,我好想你啊,明台哭丧个脸。没有明诚,他对溯世图一无所知,凭直觉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前世,可时间和地点切换得太过频繁,颇有些欧洲电影时下正流行的蒙太奇有些类似,作为一个旁观者,明台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能分辨出场景与场景间的关联。

不过从准备征辽开始,就再也没出现过突兀转换场景的情况,一切发生得紧紧有条,时间很快推进到了出征前的最后一夜。

杨家武将世家,府内演武场中十八般兵刃俱全。此时月上中天,演武场地势空旷,不需灯火也亮堂堂如水银倾泻满地。战前兴奋的七郎从房里偷溜出来,路过演武场却见场中有人把一杆长枪耍成了离水的蛟龙。

“六哥?”他本都走过去了复又退回来,“六哥你也睡不着啊。”

六郎耍遍杨家七七四十九路枪法才拖枪回立,气息微微有些乱,“啊,睡不着。小七,你又去厨房偷东西吃?”

七郎把最后一块黑芝麻酥饼扔进嘴里,拍去手上的糕点碎屑,“六哥一个人玩也忒没意思,我陪你走两招。”

言罢,他从武器架子上挑了柄斩马刀拿在手里掂了掂,又顺手耍了个刀花,不太满意地撇撇嘴,“将就着用吧,”

“这可是父亲寻军中最好的铁匠精心锻成的百炼好刀,你还不识货。”六郎挑起一边眉毛,“府上可再也寻不到一把比这更好的斩马刀了。”

“斩马刀是没有,可唐刀倒是有。”七郎双手握住刀柄,冲六郎挤挤眼睛,“六哥,你要是赢了我,就让你看看我前儿刚得的好刀,怎么样?”

六郎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七郎摆出起手式。他的刀法和六郎的枪法都是杨业所授,两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练功,彼此知根知底,所以比武比的不是武功反倒是观察力和耐力。

刀枪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藏身屋顶的明台对比武毫无兴趣,百无聊赖躺在瓦片上仰望着月亮昏昏入睡。

唔,也不知道阿诚哥现在怎么样了……

 

燕地辽阔,但冬日苦寒,赤焰军与北燕军从初春僵持到现在,已然步入了一年中草木最为肥美的月份。烈日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分割大梁与北燕的界河正值丰水期,河面比枯水时宽了两倍有余,水势湍急,靠近大梁的南岸是坚实的土地和草场,而北燕境内的北岸则是一大片浅滩人迹罕至,水生植物茂盛,长势极好。理论上来讲,这里对被北燕来讲应该是一处绝佳的伏兵之所,但事实上由于丰水期河面过宽、水势也过于湍急,北燕军无法从北岸跨河抵达南岸。可伏兵,却无法行军,此消彼长之下,这一河段竟反成了大梁的天然屏障。

萧景琰的赤缨营就驻扎在此,与聂家兄弟的先锋营和林殊的赤羽营遥相呼应成三角之势彼此驰援,共同构成抗燕的右路大军。左路军由原幽州军整备而成。赤焰军善攻,幽州军善防,林燮坐镇后方,左路盾、右路枪,攻守兼备,只待汛期一过界河枯水便一举攻入燕地,结束战争。

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大梁,但从后世而来的明诚知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一件足以扭转战局的大事。

幽州军统领叛梁降燕,右路军反,伏兵西石峡夤夜围杀赤缨营。

这本是一次极普通的转移,赤缨营沿界河往下移兵五十里,接应赤羽营。西石峡是行军必经之路,两头窄肚大,绝佳的伏兵之处,只消猎物走入彀中,然后两头一堵,剩下的埋头砍就够了。幽州军伏重兵于出口,又以轻骑截断来路,等萧景琰发觉时已无法突围而出,只好率兵向北突围,且战且走。

赤缨营这一退便是二十多里,撤退的路线也不难确定,一路上死尸残骸连绵不断,几乎是每隔几里便出现一个小型战场,敌我双方的尸骸重重叠叠垒在一起。赤焰军甲胄多为赤红,被鲜血浸透后红得更加凄厉、触目,短短的时间根本不够鲜血凝固,远远看去仿佛一大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空气中铁与血的味道浓重得令人作呕,砍杀成了机械性地重复,喷溅出的鲜血是这个寒冷刺骨的夜里最后一丝温暖。

混乱之中,有人展臂,张弓如将满未满的圆月。

这个人向来如此,他掌中的弓,很少有满弦的时候,如果能一发毙命又何需浪费力气非要将弓拉满呢?

白羽箭上弦,那人松手,绷紧的弓弦猝然将箭射出。

羽毛飘落总是伴随着难以言述的悠闲与柔软,可当白羽被装到箭上,禽类脱落的翎毛便一改飘落时的闲散以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直追猎物。

萧景琰刚被射中的时候并没有疼,只感觉到一点凉意没入皮肉,然后血管被刺穿,残忍的凉意被奔腾的血带走迅速地转变为铺天盖地的冰冷。

血冷了才感觉到疼,疼痛和晕眩几乎在同时发生。

意识彻底消散于黑暗中前,萧景琰遗憾地想,可惜没办法回去跟蔺晨成亲了。

他还是挺想看蔺晨穿大红吉服的。

 

厮杀还在继续,却又仿佛发生在遥远的异时空。

萧景琰眼底的光挣扎了很久最后不甘地熄灭,黑瞳涣散无神,手里却还紧紧握着青瓷。

饱饮鲜血的唐刀上,最后一块锈印脱落,雨过天青色的刀锋浸在血水里却不沾一丝赤红,冷冽得仿佛修罗血池中开出的优雅青莲。

明诚俯身合上萧景琰的双眼。

他想起暮峰上的旖旎一夜,如果蔺晨见了萧景琰的尸首又会是什么反应?

誓言犹在耳侧,可温热的手早已已冰凉,死亡的灰败侵染了柔软的唇瓣。明明萧景琰的笑和泪还鲜明如昨,却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一遍一遍地回味,昔日的甜蜜全酿成了今日的苦涩,怎么能不叫人恨、怎么能不叫人疯?

生生世世的痴缠便是生生世世的不得圆满,冥冥中是否有双看不见的手拨弄命运的棋盘,让明楼和明诚奇迹般的相遇?又或者蔺晨和萧景琰的遗恨太深、太沉,绵延到千百年后才成就了明楼和青瓷最初的邂逅?

金戈铁马的杀伐声逐渐远去,界河畔呼啸的风声将狼烟带向遥远的旦山暮峰。

 

屋檐落雨,蔺晨从浩渺如烟的医书中抬起头。

白羽鸽咕咕地在回廊栏杆上来回蹦跳着行走,他盯了片刻才记起三日前萧景琰刚从军中传信回来,应当这么快再有传讯。

思及上次传信内容,虽只有将归这短短两字,却让蔺晨心里舒爽异常,直比三伏天里喝碗加了冰珠的百合清酿还身心愉悦。

琅琊阁少阁主自言风流天下,却心甘情愿做个荒唐的男妃。这一局是他输,一败涂地,再无挽回颓势的可能。

蔺晨拈着书角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想既然要成亲那就要将琅琊阁从里到外好好拾缀一番,不知道景琰是喜欢临水的别苑做新房还是更喜欢竹林里的小筑?

 

明诚握上萧景琰逐渐冰凉的手时,周围一切顿时安静下来,包裹他的浓雾散去,萧景琰消失不见,入目只有水池落雨,屋檐下白衣蔺晨倚柱悠闲地读书。

他尚不知道萧景琰战场捐躯。

明诚突如其来地觉得他很可怜,如果是明楼在自己完全不知情时看不见的地方……他完全不敢作此假设。

蔺晨忽然放下书,似是不舒服地揉了揉心口。医书古本从他膝头滑落,他却怔怔地盯住院中小池。

池边萧景琰嫌这里太冷清移植来的那株月季淋雨怒放,忽而风过,枝头最盛的那朵花猝然跌落入池中,仿佛一个挥别的手势、诀别的前奏。

明诚从清澈的池水中捧出那朵艳丽的月季。

蔺晨看着他,真的是确确实实地那种看,“有客临门,不进来坐坐吗?”

 

TBC

讲真,琰琰真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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